写作|修改诗歌
很久以前,关于写作要写什么内容,我读到这样一句话,
“1.现在你明白,两年前不明白的事情。2.现在不懂,想在两年内搞懂的事情。”
这句话听起来很有道理,但我很少按照这句有道理的话来。常常,我写东西就像在马桶上用功,写出来的是我当下消化或没消化掉的感受。写作是我的心灵世界……的厕所容器。而这样的表达是极其个人的。我想象喜爱阅读我文字的人,往往是能打开心灵容纳别人世界的人,而不是追求阅读ROI,想要有所收获的人。也有可能是反过来,平时极其重视ROI,闲暇时想要以感受来平衡的人。
今天我想聊下最近感受到的“现在不懂,不过也不追求两年内搞懂”的事情 ––– 我要不要修改我过去的诗,以及我怎么修改我的诗。
表达自己不懂什么,是一个挑战。我真的很想做一个懂王,满足内在的自恋。但是尊重现实,承认无知,更能显出我是一个谦逊的正经人。
曾经我也是个无知的自信女孩,自信只为自己爽,我被一个看起来非常谦虚的男生吸引。
直到我和我谦虚低调的前男友兼现老公促膝长谈,他告诉我一个惊天秘密,“我从小就觉得吹牛逼的人不酷,所以我要反其道而行之。我谦虚是为了最大程度的装逼。”
原来如此,还可以这样把“我很自恋”、“我感觉良好”包装到“我谦逊低调”、“我理性客观”的社会面具下去!怪不得他能当上领导,受班主任的爱戴,而我的校园生涯止步一个蹦跳刁民。
好吧,说回诗歌修改吧。
开始思考要不要去改过去的诗歌,和前两星期某件事有关。有天朋友来家里,我把她按在我书桌前,给她一首一首看我的诗。
在做这件事的时候,我回想起我的初中数学老师。每当我们回学校去看他,他就会像老鹰揪小鸡一样,用他庞大魁梧的身躯把一两个人圈在他的老板椅上,让小鸡一篇连着一篇读他写的博客。
我的朋友很礼貌,具备高绝情操和善良操守,她问我有没有考虑过改一改我的诗。
我对诗歌修改其实没有概念。过去写了很多诗,从草稿纸背面、餐巾纸、草图纸、电脑备忘录、买菜的便签条里信笔写下,有时摘进公众号,现在放进自己的博客。没有考虑过出版、流通和面向大众,它们是野生野长的产物。
野生的花也是极其美的,它们在林间、在树梢、在墙根、在草甸。它们有美的本质,但亦仰赖一双慧眼。而如果要“人们”感受到它们的美,恐怕也需要适合的花器、精心的摄影、有韵味的组合。
但如果把修改诗歌按包装鲜切花去理解,好像也无法令我深深信服。如果诗歌变成了要送给人的礼物,好像在根上它已经与那个广袤的空间断开联系。比起修改诗歌,使得它更宜传播,我想要的更像是去审视诗歌,理解它长在什么样的土地上 ––– 长在惯性之上,长在修辞之上,长在格式之上,都像无根的浮萍。而长在生活之中;体验之中;欲望、追求、失落之中;喜悦、悲伤、愤怒、绝望之中;它们的根系仿佛接触到一种有生命力的、活的、隐秘的又显眼的源泉。
鲁米有一段诗,(朋友寄给我的明信片里摘录的),“谁在敲我的门?我的灵魂。我的世界。我的渴求。”
我想,在修改我的诗歌之前,首先要阅读它们。那些事物和情感在它们的深处有着自己的生命。我想它们内在的生命允许我的审视 ––– 用眼睛剥掉的是我打开门去搜寻的东西,用心灵留下来的敲我们的事物。去感受残缺的,理解过度的。
这个过程依旧是个漫长的过程,巨大的空白。愿我有等待春天的大地一样的耐心。